一.自动化对劳动力的影响
十九世纪初,经济学家李嘉图认为机器有可能取代劳动力;马克思也有与他相似的看法。大约同时代,卢德分子捣毁了纺织机械,他们认为正是这些机器抢走了他们的工作。后来对机器的恐惧逐渐消失,因为有更多人很快找到了工资更高、条件更优越的新工作。但这并不是说最初的担心是错误的。相反,这种担心在遥远的未来一定会兑现,我们迟早会找不到工作。自动化,也就是所谓“机器人的崛起”将对今后几十年的薪酬就业形势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如今,每当失业率上升就会有人提到这个问题。
令人不快的是,对某些国家而言,这样的远期前景也许很快就会摆在面前。既然如此,在所有(或多数)工作被机器取代的情况下人们该做些什么?
近来,制造业自动化甚至扩展到劳动力相对便宜的地区。 2011年,中国公司耗资80亿人民币(合13亿美元)用以购置工业机器人。为苹果生产ipad的富士康公司也计划未来5到10年开办一家完全自动化的生产企业。目前资本取代劳动力的趋势已经不仅局限在制造业。最不起眼的例子是超市用了由一名员工监督的银??行自助服务机取代了收银员的岗位。(虽然这样的自动化并不恰当,因为超市将购物的工作部分转嫁给了顾客。)
图一 某工厂引进的焊接机器人
安抚对自动化的害怕,对低技能工人就业构成威胁的现成理由是,培训工人从事更高级的工作。但技术进步现在已经开始侵蚀更高级的工作。《金融时报》最近有一篇文章指出,在出了名地不受生产率提高影响的教育和医疗两大领域,技术的应用都已经开始影响对熟练劳动力的需求。翻译、数据分析、法律研究等一系列高技术工种有可能逐步萎缩。因此,新一代工人将接受哪些培训?
二.自动化带来的另一类就业机会
乐观者轻率地断言“会产生很多全新类型的工作”。例如,电动车“编队行驶”后多车厢公路列车的领驾、高级数据分析师或机器人技师。但我并不觉得有很多新的工作诞生。我们可以想象区区几位技师取代了整车队的出租车和卡车司机,少数人类技师承担着机器人劳工大军的维修任务,又或者一名数据分析师利用软件取代银行所有的定量研究员职务。在这样的经济体中,僱佣劳动力将不再是创造价值的主要角色。我们已经可以看到这种未来的影子。社交媒体巨头twitter是条就业领域的小鱼。其价值达90亿美元,但仅僱佣400名全球员工——仅相当于英国小城基德明斯特一家中型地毯厂的规模。
将2008年来的失业率增加归咎于自动化的影响并不准确。但值得注意的是结构性失业——也就是经济复甦后仍然存在的失业问题——25年来一直处于上升趋势。我们发现控制失业率的工作越来越艰巨。事实上,认为英国2%失业率属于正常的时代早已过去。人们普遍认为上届政府将失业率压制在5%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即便达到这个并不起眼的目标也需要补贴众多不必要的岗位和毫无意义的培训计划。图二 某工厂的自动化生产线
关于机器人取代真人劳动力的某些说法,无疑会像过去那样被证明是牵强附会。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成为剩余劳动力,我们很难拒不承认凯因斯所谓“技术失业”将不断增加的结论。乐观主义者可能会说悲观者的想象力太弱,预见不到自动化所带来的各式各样精彩的全新工作机会。但也有可能乐观者的想象力太弱而无法预见一条完全不同的轨迹——人们正在走向一个享受自动化休闲成果而非额外收入的世界。v 工业革命期间工厂取代了灯红酒绿,工作时间延长了20%之多。但有了后机械时代的生活标准,我们就可以摒弃几个世纪来某些清教徒式的内疚,从枯燥乏味的工作中抬起头来。
三.劳动力与自动化如何共存
今天我们可以在贫困国家看到共享工作。这是实现有限工作岗位分配的为众人接受的方式。经济学家们称之为“隐性失业”。如果我们的目的是摆脱贫困,那么隐性失业是一件坏事。可如果机械发展已经让我们摆脱了贫困,那工作共享就成为“分配”仍须由人类劳动完成工作的一种合理方式。如果机器可以压缩半数的人力劳动,为什么要让半数劳动力沦为过剩,而不让同样这些人工作一半的时间?为什么不利用自动化将周平均工作时数从40小时降低到30小时、再到20小时、10小时,从而缩短全职工作的劳动时间?实现这一目标需要实现自动化的大部分收益不被富人和当权者攫取,而是以平均的方式加以分配。
我们不应像卢德分子想象的那样试图抗拒机械化进步,而应该准备迎接自动化带来的更加闲适的未来。但完成社会思想革命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前提条件。